張邦廉 解禪說道話易經

張邦廉 解禪說道話易經

2016年8月30日 星期二

《碧岩錄解》第四十四,解打鼓



吉州禾山無殷禪師垂語雲:〝習學謂之聞,絕學謂之鄰,過此二者,是謂真過。〞
僧出問:〝如何是真過?〞禾山雲:〝解打鼓。〞
又問:〝如何是真諦?〞山雲:〝解打鼓。〞
又問:〝即心即佛即不問,如何是非心非佛?〞山雲:〝解打鼓。〞
又問:〝向上人來時如何接?〞山雲:〝解打鼓。〞

  愛因斯坦曾說:〝越深奧的科學,往往是越平常的道理。〞這是所謂的「絕學謂之鄰」。由此可見禾山說的不錯,一個人學問如果能做到這種地步,那麼肯定是不會喜歡裝模作樣,表現地諱莫如深的樣子。

2016年8月22日 星期一

《碧岩錄解》第四十六,雨滴聲


越州鏡清寺順德禪師問僧:〈門外是什麼聲?〉
僧云:〈雨滴聲。〉
清云:〈眾生顛倒,迷己逐物。〉
僧云:〈和尚作麼生?〉
清云:〈洎亦迷己。〉僧云:〈洎亦迷己,意旨如何?〉
清云:〈出身猶可易,脫體道應難。〉

講一則《奧義書》中的小故事:

徒弟向師父問「道」。師父說:「把這把鹽放到水中,明天再來。」
徒弟照辦了。第二天,師父又吩付道:「把昨天放到水中的鹽拿來。」
徒弟向水中看去,看不到鹽,它已融解於水中。
師父又說:「從這邊嚐水,它得味道如何?」
「有鹽味。」徒弟說。
「再從那邊嚐嚐,味道如何?」
「還是鹽味。」
師父說:「再到水中找一次鹽,然後來見我。」
徒弟照辦,然後對師父說:「我看不到鹽,我只看到水。」
師父說:「同樣地,你看不到道,但事實上它已在其中。」

  故事有趣的地方在於:如果「人」身在其中,而非置身於外,那麼,人還嚐得出鹽味來嗎?怕是不能,很簡單,因為「當局者迷」。

  身在局中,當局者迷,這不是你、我之間的差別;也不是「有心」、或者「沒心」的差別。因為同樣身在局中,你迷我也迷;你在地獄,我也在地獄;大家都苦,大家都悲。就算我比你好三分,那也是五十步笑百步,沒得好笑,而只有悲與更悲,這叫「同體大悲」。同體大悲不是把自己排除在外,告訴人家你有多錯,所以應該如何如何。好比有的人一講起道理來,就先批評這個有分別心,那個有分別心。試問:自己如果沒分別心,會知道什麼叫分別心嗎?把自己和別人對立起來,這才是真正的分別心。

  所以這是一則假公案。可惜了!本來作者的立意或許良善,取材也很好。但不論是雨聲,還是鶉鳩聲所產生的「境」,只要身在境中,有心聽也好,沒心聽也好,這都是迷。既不是逐不逐的問題,也沒有顛不顛倒的意思。兩輛火車停在一塊,之後一輛啟動,車上的人絕分不出是那輛在動的。現在一輛鏡清,一輛學僧,當然誰也不可能說清是誰顛倒,是誰逐物。

  所以雪竇的頌詞寫得很明白:

  虛堂雨滴聲,作者難酬對。
  若謂曾入流,依前還不會。
  會不會,南山北山雨雱霈。

  詞中一句「會不會,南山北山雨雱霈。」即喻指偽作者莫以為可以翻云覆雨,隻手遮天。須知「行家一出手,便知有沒有。」這一點道行,瞞不過天下人。鏡清在這裡根本是一個虛擬人物,公案完全是一個人在自問自答。而這則公案要有意義,應該是:

越州鏡清寺順德禪師問僧:〈門外是什麼聲?〉
僧云:〈雨滴聲。〉
清云:〈出身猶可易,脫體道應難。〉
僧云:〈出身猶可易,脫體道應難,意旨如何?〉
清云:〈洎亦迷己。

2016年8月15日 星期一

【智慧語錄】精選(一)

1.「你恐懼的事,永遠沒有想像中可怕。#誰搬走了我的乳酪

2. 「只要醒著,就加倍活著!」-#黃子佼 #我還在

3.  「重要的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,而是你對它的反應。」-#愛比克泰德 #希臘哲學家

4.  「生命中最要緊的事,是學著付出愛,以及接受愛。」 -#最後14堂星期二的課

5.  「原來愛自己就是提升自己最好的方法。當你提升了自己,你也改善了你的世界。」- #零極限

6.  「任何罪惡或壞事,都可以用真成的懺悔和真實的修行來淨化。」-#索甲仁波切 #西藏生死書

7.  「緊急狀況隨時會發生,光是保持冷靜遠遠不夠,你需要的是更多的預想。」-#劉軒 #透視幸運眼

8.  「一個人的偉大,不是在於他有多大的功成名就,而在於他付出多少,影響多少人,活在多少人的心目中。」-#陳玉婷 #身價

9.  「當我們正忙於手中自以為重要的事物時,真正攸關我們生死的對話、真正重要的人、事、情、愛,正悄悄地從我們身邊溜走。」-#王文華 #史丹佛的銀色子彈

10.  「十分鐘一旦過去了,就一去不回了。把你的生命以十分鐘為一個單位來劃分,一分鐘也別浪費。」-#查理布蘭森 #管它的就去做吧



《碧岩錄解》第三十四,落草之談



仰山禪師問僧:「近離甚處?」僧云:「廬山。」
山云:「曾遊五老峰麼?」僧云:「不曾到。」
山云:「闍黎不曾遊山。」
雲門禪師云:「此語皆為慈悲之故,有落草之談。」

  平心而論,仰山之言雖說出於好意,卻難免有強人所難之嫌。

  比如康德有三部巨作,《純粹理性批判》之外,還有《實踐理性批判》、《判斷力批判》。三本中你讀了《純粹理性批判》,某天去看叔本華,叔本華是康德的超級粉絲,見你問道:

「近來讀了什麼?」

你答說:《純粹理性批判》。

又問:唸了《實踐理性批判》沒有?

「沒有。」你說。

「那你不曾讀過康德。」

結果一筆把你全抹煞掉當然也不公平。因此立意雖佳,卻難脫強人所難之嫌。原來爬山有的人可能是想「尋幽探秘」,但也有的可能只想「遊山玩水」。雲門的禪法偏向平實,和仰山不同,所以才會有上述觀點之不同。這無所謂是非,而是「一種山水兩樣情」,說明禪門五宗當中的「雲門宗」和「溈仰宗」之間的不同。雪竇禪師頌曰:

  出草入草,誰解尋討?
  白雲重重,紅日杲杲。
  左顧無暇,右盼已老。
  君不見寒山子,行太早,
  十年歸不得,忘卻來時路。

  頌詞並未糾纏在雲門和仰山之間,而是另出新義,用「出草入草」來比喻「出世入世」。修行到底該以出世為主呢?還是入世為主?在雪竇看來,其實凡事過猶不及,太強調出世或入世都不好。或者在這當中糾結,「左顧右盼」,結果反成自尋煩惱,磋跎一生;或者像寒山和尚那樣,一心避世,結果終老於山林,又何嘗不違當初出家的本意呢?


2016年8月8日 星期一

《碧岩錄解》第三十,鎮州出大蘿蔔頭



僧問趙州:〈承聞和尚親見南泉,是否?〉
州云:〈鎮州出大蘿蔔頭。〉

  對於禪宗的幽默一面,欣賞公案,有時可以用輕鬆替代嚴肅。因為問答本身是無意識的,趙州再高明,也意識不到「鎮州出大蘿蔔頭」會在往後成為一段公案。成為公案是出於雪竇的慧心獨具。否則一個人再如何幽默,沒有人欣賞,也只能如打水漂般激不起任何回響。

  林語堂大師嘗謂:「提倡幽默必先解放性靈」,又謂:「人之智慧已啟,對付多種問題之外,尚有餘力從容出之,遂有幽默」。因此不管趙州當時是基於怎樣的理由,但既然發問者給了他這一機會,問一道無聊的問題:無關佛,無關道,無關禪。如此出於從容,開個即興式的玩笑幽人一默又有何妨?這本來成不了公案的,偏偏又來個解話人的雪竇,在趙州的幽默之上發現另有一解──如反映人類的愚笨、矛盾、偏執、自大等,這才成就一則好公案。且聽雪竇頌來:

  鎮州出大蘿蔔,天下衲僧取則。
  只知自古至今,爭辯鵠白烏黑。
  賊!賊!衲僧鼻孔曾拈得。

  如前所述,提倡幽默必先解放性靈。性靈不思解放,反將自己脖子牢牢套以教義、教條,這跟被人穿了鼻孔用繩索拉著走又有何異?何如乾脆不要這些,就用鎮州出大蘿蔔頭當作教條算了。否則脖子上套了那些東西,從古洎今就在那邊爭是爭非,爭白爭黑,這是何苦呢!當初搞這些教義教條的未免也太賊了吧,穿了別人的鼻孔,竟然還用繩拉著走。


2016年8月1日 星期一

【禪語共享】精選(七)

1. 知緣、惜緣、再造善緣。─ 證嚴法師

2. 「智慧,不是知識、不是經驗、不是思辯,而是超越自我中心的態度。」─ 聖嚴法師

3. 「種樹培其根,種德培其心。」─ 證嚴法師

4. 「心量要大,自我要小。 」─ 聖嚴法師

5. 「雜亂的土地,長不出優良的作物,紛亂的心田,開不出智慧的花朵 」─ 證嚴法師

6. 「慈悲沒有敵人,智慧不起煩惱。 」─ 聖嚴法師

7. 「佛心看人,人人是佛。」─ 證嚴法師

8. 心善自然美麗,心慈自然柔和,心淨自然莊嚴。─ 菩提心燈

9. 真正的幸福來自心靈的平靜,獲得幸福唯一的方法是利他,獲得快樂唯一的方法是慈悲。─ 達賴喇嘛

10. 淡泊寡欲可以養神,寧靜致遠可以養志,怡情適性可以養和,觀空自在可以養心。─ 菩提心燈








《碧岩錄解》第十三,如何是提婆宗?



僧問巴陵顯鑒禪師:〈如何是提婆宗?〉
巴陵云:〈銀碗裡盛雪。〉

  歷史是很詭異的。常常會讓人覺得越深入越分不清真假、虛實、甚至是非;讓人不知道該哭,還是該笑。比如說儒家,早期儒家的賢人多矣。道德文章方面孔、孟固不待言,口才好的也所在多有:譬如子貢是外交家,而孟子本身也可謂能辯,但在當時都不得志。孔子固如喪家之犬,孟子也不遑多讓。反而在漢代,讓中國思想獨尊儒學一家的主要人物之一,竟是個人品低下的政客──叔孫通。叔孫通的厲害,讓太史公司馬遷作他的傳,都只能用小說口吻,尖刻的詼諧筆墨,把這位「漢家儒宗」描寫的十分淋漓盡至。

  叔孫通有那些本事呢?

  第一是投主所好。秦二世時,山東革命君起來了,二世皇帝召問儒生,諸生或是說造反,或是說盜匪,只有叔孫通說是一些「鼠竊狗盜,何足掛齒?」二世大喜,拜為博士。

  第二是牆頭草。秦以後他先投降項梁,後來跟著楚懷王;懷王倒了,他又投靠項羽,到漢二年才投降漢王。所以後來魯國儒生罵他:「公所事者且十主,皆面諛以得親貴!」

  第三是圓滑。司馬遷曾這樣形容他:「叔孫通儒服,漢王憎之,迺變其服,服短衣楚製,漢王喜。

  但就這樣一個人,卻碰到個無賴皇帝──劉邦,還能讓他以太牢祀孔子,成為孔子的信徒。後來叔孫通做了太子太傅,孝惠帝即位,便請他定漢家宗廟儀法。惠帝不久就死了,諡法上加個「孝」字,後來成了朝廷律例,表示「以孝治天下」之義,這便是儒教成為國教的第一聲,叔孫通當居首功。從此以後,專制帝王便成了民之父母,政治、道德的雙重專制便永遠在人民之上不能擺脫了!

  再看提婆宗。提婆宗這名字就有些不倫不類,像說「漢家儒宗」,提婆宗是「提婆的龍樹宗」。本來,儒家是孔孟之道,後世不是不能有儒宗,但後世儒宗應該是「自己之皮」裝「孔孟之骨」。如果反過來以「孔孟之皮」裝「自己之骨」,那就成了虛有其表,而有瞞天過海,欺世盜名之嫌了。漢家儒宗後來在武帝時代黜黃、老、刑名百家之言而定一尊,卻也預告了儒家思想變質走味的開始。「銀碗裡盛雪」縱使外表好看,作什麼用呢?供不能供,吃不能吃,喝不能喝,卻能定思想於一尊,時耶?命耶?蒼天!

  老新開,端的別,解道銀碗裡盛雪。
  九十六個應自知,不知應問天邊月。(注:九十六個指外道,如同諸子百家)
  提婆宗,提婆宗,赤旛之下起清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