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佛」的概念在歷經慧能的改造後，遂逐漸沿著兩條路線，平行發展成兩大主流禪統。其中一支是：
如果不打破信仰，則佛將不過是死物──沒有生命的死物。這一支包括雲門宗、法眼宗、以及大部分的曹洞宗。主要是從慧能傳青原行思，再傳石頭希遷，而以希遷為其代表。
另一支則主張：一旦打破信仰，則佛將是自在人心、活生生的一個道體，無形無質，無來無去。這一派包括溈仰宗及臨濟宗，從慧能傳南嶽懷讓，再傳馬祖道一，之後由百丈懷海撐掌大旗。
出於此類問答成立的禪宗公案很多，如僧問洞山：「如何是佛？」山云：「麻三斤。」（《碧岩錄》第十二）又據《景德傳燈錄》的記載，亦曾有僧人問希遷：「如何是禪？」而師（希遷）曰：「碌磚。」又問：「如何是道？」師曰：「木頭。」像這種問禪問道，而答以碌磚木頭的方法，另外在慧忠的語錄中也有記載：
問：「如何是西來意？」師（希遷）曰：「問取露柱。」
僧曰：「學人不會。」師曰：「我更不會。」
道悟問：「如何是佛法大意？」師曰：「不得不知。」
悟曰：「向上更有轉處也無？」師曰：「長空不礙白雲飛。」
希遷的這種回答看起來有點不著邊際，所以道一曾說他是「石頭路滑」。那麼道一自己呢？《碧岩錄》第三則記載他：
馬大師不安。院主問：「和尚近日，尊候如何？」
大師云：「日面佛，月面佛。」
簡單看，道一的思想主要是在慧能的平實面上，點綴了老莊的自然色彩。這如慧能只強調「心平何勞持戒，行直何用修禪」，而道一卻直截的強調平常心是道，他說：
道不用修，但莫污染。但有生死心，造作趣向，皆是污染。若欲直會其道，平常心是道。謂平常心無造作，無是非，無取捨，無斷常，無凡無聖，經云：「非凡夫行，非聖賢行，是菩薩行。」只如今行住坐臥，應機接物盡是道。
然則平常心是道，那麼日面佛月面佛，金屋急，玉兔速，道一又為何會不安呢？自然，這就和我們前面說的打破信仰有直接的關係了。
道一的打破信仰，非凡非聖非佛，一切回歸純樸的自然本真，充滿了老莊的色彩，因此他的門人弟子也都順著這條路線，發展成一種活潑的、以自然為主旨的禪學。如據《景德傳燈錄》曾記載有這麼一段故事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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