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邦廉 解禪說道話易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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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1月6日 星期二

【張邦廉老師說道】- 《道德經》第二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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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


    希言,自然。

    故飄風不終朝,驟雨不終日。

    孰為此者?天地。

    天地尚不能久,而況於人乎?

    故從事於道者,同於道;

    德者,同於德;

    失者,同於失。

    同於德者,道亦德之;

    同於失者,道亦失之。

    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

說明

     解釋這章之前,或許我們先說個故事,是關於數學家高斯(1777-1855)的。高斯由於在世之時,是當時數學界的武林盟主,所以一些年輕人在數學成績有了突破或創新時,常會寄自己的作品去給他,希望能得到高斯的好評和認可。高斯看過之後,如果發現論文確有價值,或者欣賞作者的天賦潛力,便會回信,信上的內容說道;


我替數學感到高興,因為數學找到了一位有天賦和潛力的年輕人。


  細想,高斯為什麼不是替這年輕人高興,而是替數學高興呢?原因恐怕是他想得大、想得遠吧!因為數學是綿遠流長,千秋萬世的事業,而包括他自己在內的人不過身處其中。無論你當時成就多大,百年過後又怎樣呢?長江後浪推前浪,數學肯定是會繼續前進的,就像地球的轉動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停下來一樣。因此重點在數學,主角也在數學,而人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的配角罷了!


  數學如此,那麼「道」難道不是嗎?道不是一樣東西,你能修,能求,能致的。譬如弱水三千,你取其中的一瓢,抱歉,這不是道。因為任何把自己當成主體,而「道」是你的理想和目標的想法都是錯的。道就是自然,自然能得其中的一小塊嗎?不能。所以道只能你去「合」它,「同」它,把自己消失掉來和它共鳴,就像前面高斯說的數學:是道得到你,而非你得到道。

 

     但「德」又不一樣了。德,可以很主觀,你說這樣是德,那樣是德,並不代表這就是德。同理,他反對你,說你不對,也不代表他就不德。舉個例,比如說「忠」好了,你可以說忠是德,沒錯,忠或許在你而言是德。但他說不對,忠不是德也沒錯,為什麼呢?他說:忠會破壞民主,忠對民主而言,豈非讓屁股決定腦袋,你能說他錯嗎?所以「德」這個東西,你可以對,但萬一他完全反對你,卻一樣的,他也可以對。


     墨子有幾句話很有意思,他說:

今瞽者曰:「鉅者,白也。黔者,黑也。」雖明目者無以易之。兼白黑,使瞽取焉,不能知也。故我曰:「瞽者不知白黑」者,非以其名也,以其取也。

今天下之君子之名仁也,雖禹湯無以易之。兼仁與不仁,而使天下之君子取焉,不能知也。故我曰:「天下之君子不知仁」者,非以其名也,以其取也。


  這話說得十分痛快!大凡天下人沒有不會說幾句仁義道德的話的。正如瞎子雖不曾見過黑白,也會說黑白的界說。須是到了實際應用之時,才知道口頭的界說是沒有用的。高談仁義道德的人,也是如此。甚至有許多道學先生分別義利,辨入毫芒,及事到臨頭,便手足無措。所以墨子說單知道幾個好聽的名詞,或幾句空泛的界說,算不得真道德。

道德不是個觀點,而是須要身體力行的東西。換言之,不管你主張那些是德,既然你如此主張,你就只有始終不渝,終身去奉行,如能做到這也是「同」──同於德。所以德是不是合於道,就看主張它的人能否忠於自己。不忠於自己,那麼「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」,騙得了天下一時,騙不了天下永遠,這就是失德,失德自然失道。


     最後,關於這大自然希言,大自然沉默,在身體力行上表現最好的,便莫過於後來的禪宗。禪宗承襲老莊思想,在「希言」這上面的執行,可說徹底到不行。老師帶學生,學生對老師都只能點到為止,絕不多話。話說多了,就覺得自己渾身不對勁。《碧岩錄》第八則記載有個翠岩禪師,給徒弟說了一個夏天的法,等到課業結束後,就問徒弟:「你們看,我的眉毛還在嗎?」像翠岩這般把多話當成自己在作賊,而覺得沒面子的禪師很多。譬如還有一個俱胝和尚,任何人問他問題,永遠就豎一根指頭,連嘴都不張。有人不明白,去問雪竇,雪竇聽了才寫一個「偈子」,道是:

      對揚深愛老俱胝,宇宙空來更有誰?

      曾向滄溟下浮木,夜濤相共接盲龜。


  這裡看得出禪師有多高明:本來一根手指,就只是一個大自然希言的死道理,到了禪師手裡,竟成了盲龜(眾生)在大海裡飄浮,得以獲致接引的浮木了!



張邦廉老師說道】為你帶來老子新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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