僧問舒州投子山大同禪師:一且聲是佛聲是否?投子雲:是。
僧雲:和尚莫撒尿壺作沸碗鳴聲。投子便打。
又問:粗言及細語,皆歸第一義,是否?投子雲:是。
僧雲:喚和尚作一頭驢得麼?投子便打。
回答前不仔細考量,陷到對方問話的陷阱裡面去,投子這回臉丟得可大了!
言語當中本身就自帶有矛盾命題的,數學把它們一律稱之作「悖論」。譬如:
某甲告訴乙說:「上帝是萬能的」。乙說:「上帝是萬能的,上帝能否造一塊自己搬不動的石頭呢?」這是有名的上帝萬能的悖論。因為上帝既然萬能,那麼就一定要能造。而造了這樣的石頭,自己又搬不動,這就是顯然的矛盾。同樣的例子,「一切唯心造」,也是有問題的。試問若一切唯心造,那麼心由誰造?
投子投子,機輪無阻。
放一得二,同彼同此。
可憐無限弄潮人,畢竟還落潮中死。
忽然活,百川倒流鬧湉湉。
投子的問題是,沒有把佛放下,把經放下,或者說放得不夠徹底。問話的僧人自然是明白這點的,所以才設下了陷阱專等他上鉤。第一句問話「撒尿壺跟沸碗鳴」還好,僧人或許只想開一下玩笑,可「投子便打」,這反應未免有點出奇的大,可見投子主要不是因為自己被嘲而作出的回應,是惱怨對方把「佛聲」比作是尿壺聲。
第二問的麻煩比較大。對方既然知道了你的回應是這麼粗魯,就乾脆用「粗言細語」來暗諷「便打」行為的失當。「喚和尚作一頭驢子」嚴格說並非什麼粗言,會被投子認作是粗言,完全是被上一句「粗言細語」誤導而先入為主的認定對方會用粗言來說自己。「投子又打」打什麼呢?就算驢子是粗言,粗言也沒粗暴來得那麼不堪。所以雪竇說他:「可憐無限弄潮人,畢竟還落潮中死。」「忽然活」,是形容後世的評論,所以用「百穿倒流」。「機輪無阻」亦同,機輪是歷史巨輪,機輪無阻意謂提供後世談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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