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有心為儒學開創一片思想天空的人物是王陽明。王陽明生於一四七二年,比康德(一七二四)早了整整近兩百五十年。原來「自由」這一名詞在古代中國的歷史上極少出現。
雖然就實質的思想內容而言,老莊、禪宗都有著追求「個人自由」的基本精神,但對絕大部分的知識分子來說,要在儒家王道思想的底下去調合自由便十分不易。因而王陽明的「心學」,便成為中國歷史上首見的帶個人自由主義色彩的儒家學說。
心學的發展在明代進入高潮。由於王陽明的創造發揮,這種思想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系統。從儒學出發,王陽明原來也屬於朱熹的信徒,據他自己說,他曾經按照朱熹的方法格物,坐在竹子之前苦思冥想,但是格來格去,始終沒格出個所以然,自己反而為此病倒。他於是另闢蹊徑,最後悟出一個道理,即宇宙間各事物之「有」,完全出於個人心理上的反映,比如花開花落,如果不被人看見,花就與心「同歸於寂」。
王陽明受過佛家思想的影響,傳說他本名王雲,但到了五歲還不會說話,一天一位高僧經過,撫摸他的頭說「好個孩兒,可惜道破」,意指他的名字「雲」道破了他出生的祕密。其祖父恍然醒悟,遂更其名為守仁,此後他便開口說話了。但後來又回歸儒學,秉承陸九淵的學說,因此和陸並稱為「陸王學派」。陸九淵從「心即理」說出發,認為格物的下手處就是體認本心。換言之,即陸九淵基本上還認為有兩樣東西:心與物,而事物產出的理則反映在心上,心因此通過格物來認識事理。
王陽明則從根本打破了此一隔闔。
由於不贊同這裡有兩樣東西,因此他反對從朱熹、程頤而來,通過事事物物追求至理的格物致知方法。於是他提倡從自己內心去尋找「理」,認為理全在人心,理化生宇宙天地萬物,人秉持其靈氣,故人心自稟為其首要。他強調:「心一而已,以其全體惻怛而言謂之仁,以其得宜而言謂之義,以其條理而言謂之理。不可以心外求仁,不可外心以求義,獨可外心以求理乎?外心以求理,此知行之所以二也;求理於吾心,此聖門知行合一之教。」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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